小雪找了一個晚上,終究沒有找到李天晴,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和李天晴的「家」,轉開鎖,期待著奇蹟出現,最終還是失望的站在空蕩蕩的房子裡面,放聲大哭。
這邊雖然有電視、有衛浴、有一切,但卻沒有李天晴,她覺得這個豐富的世界孤獨得比起之前阿星的師父幫她設置的結界,不遑多讓。
江千山徹底的被放鴿子,因為小雪既不需要為了公司倒閉與否而做抉擇,自然放他鴿子放得很自然,但更要緊的是,小雪病倒了。傷心的人有傷心的病,是感冒或是其他問題,根本都不重要,小雪只是傻傻的待在家裡面等著李天晴有可能回來。再不然就是到各個她和李天晴以前曾經到過的地方去找尋。
空無一切。只有身上和心上的煎熬。
她也想辦法打給任何可能找到李天晴的人,但是除了阿龐以外,誰她幾乎都不認識,而她也不敢打電話去問以前的那些朋友同學。(其實也沒必要)
阿龐在三個月前就被辭退了,李天晴盡可能的把支遣費算好,然後就這樣匯入需要的賬戶。
阿龐看著小雪焦急的臉上滿是憔悴,心中跟著痛苦不堪,然而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箭在弦上,必得做完每日裡面的工作,因此他也無法幫到小雪太多的忙,最多就是在新工作的下班時間與小雪分頭去找尋李天晴的下落。
「小雪小姐,我覺得妳不應該放棄學校的課業,否則有一天總經理東山再起的時候,妳依然只能在旁邊成為他的負擔。」阿龐勸誡著小雪,不過,他說李天晴會東山再起,實在是因為他的不知天高地厚以及對李天晴的盲目崇拜。
但這安慰倒是對小雪很有效,想到以往那二十年的孤寂和懷抱希望,她就會期待李天晴真的就會像是過去二十年那樣,為自己再次帶來奇蹟。這次她不能夠再等待,只成為李天晴人生中的重擔,她要努力的追上所有的一切,換她把幸福帶給李天晴。
所以她開始回學校上課。
大學理工科的課業很重,哪能容得下將近半個月的曠課?
而且是每一科都延遲的狀況下,只好接受了閻家駒的幫助。其實她還找了其他人,但是任何人都知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意思便是,妳同時找了一百個其他人都沒有用,只要其中有個閻家駒,他就會認為李敏雪回心轉意愛上自己了。
不過,本來還是沒有閻家駒的份的,但閻家駒看到機會忽然掉下來,怎麼可能不欣喜若狂的自告奮勇,甚至半買半送的擠兌小雪,說服她應該要用「正常心」去看待同學之間互相幫助這件事?接著搭配上了黃敏捷乃至同班室友一二三的鼓動,讓小雪只好被迫答應下來。
宿舍裡面,閻家駒又一天蹦蹦跳跳的回到宿舍,黃敏捷打趣的說道:「喂,又去做好人了啊?」
「屁,小雪遲早會瞭解我和那個奸商不一樣。」
寢室裡面,另外一個同學淡淡的笑道:「你又知道別人是奸商?」
「四十歲的老頭用錢去騙取二十歲小女生的心,這不是奸詐狡猾嗎?」
「你呢?用別人不懂課業去騙取她的芳心,這算是誠實?」那個室友倒是凌厲得很,但是這話卻還在開玩笑範圍內,並沒有人因此動怒。
「馬的,你這死老頭有完沒有完。」閻家駒雖然有點不高興,但他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猛敲了一下那該死的室友的頭,便拿出盥洗衣物,洗澡去了。
「這傢伙真是......」黃敏捷笑著,而另外一個室友闔上了電子學,起身。
「要去哪裡?」
「星巴克。」
小雪回到家,打開電燈,又是靜靜的站在窗前凝望著樓下。
「夏天了,天晴應該不會冷到才是。」小雪心中的焦慮沒有一天停歇,所以她根本無法理解閻家駒在教課的時候故意說的那些挑逗言辭,她只是滿腦子想要快點把問題搞懂,然後抽出時間再去找李天晴。
李天晴會到哪裡去呢?
小雪有去過任何地方,包括火車站、地下道等地方,看看李天晴有沒有落魄街頭。但是,她和阿龐能想得到的地方,李天晴又怎麼會想不到呢?要躲一個人,比起要見一個人簡單多了。
無解,想到這,不禁流下淚來。
在另外一邊的夜晚呢?是否也是這樣安靜的流著淚,靜靜的期待著再次重逢?
李天晴站在新竹之心的玻璃平台上,他今天剛搭車回到新竹,為了不讓李敏雪有機會找到自己,他每日裡都在變換居住的地方,從台北的車站到新竹的車站,偶爾打著零工賺取飲食和車費。
他知道要回去是很難的了。因為他欠下的債務,會有刀槍或者官司的危險。
這該怎麼辦,他也很茫然。雖然說得很豪氣,轉身也很漂亮,但是又怎麼可能一日不想那最深愛最思念的她呢?他不是萬能的神也沒有太過人的智慧,若不是阿星的師父和阿星這些年來的提點,他根本不知道何謂「對」與「錯」,更不會有機會避錯選對,既累積財富又得到福氣。
雖然,這二十年的刻苦和學習,已經讓他知道了很多的對錯之分,但那只是在「正常」狀況下,當小雪復活以後,一切都進入加強版的考驗,很多以前學習的道理都出現矛盾,就好像古典力學必須要有量子力學等部份來補足一樣。更何況,他對「道」的學習,可能連傳統物理的部份都還沒有全呢。
「夏天了啊!」一個約莫三十出頭的男子忽然出現在李天晴身邊,一樣靠著欄杆,緩緩的吐出了歎息。
李天晴沒有答話,因為他不確定那是在針對他。
「我想跟你打賭,可以嗎?」
「什麼?」李天晴愕然轉頭,沒想到這陌生人真是對著自己發話。
「若有個女生深愛一個男生的話,你覺得她會不會為了這個男生的安全跟另外一個自己討厭的人上床?」那個男子微笑道。
「什麼意思......?」李天晴瞳孔急速收縮。
「我賭會,而且上定了,我出八十萬跟你對賭,如何?」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天晴疾言厲色的喝問,現在的他立刻的被激怒,渾不似一向的溫和。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你說江千山會用這事去威脅小雪?可是我都已經離開了,他拿什麼威脅?」
「拿『可能』兩個字,就像你也是拿這招威脅她,讓她無法即時追上你,這招很好用,所以我賭她會中計。」
「混蛋......」李天晴一直以來只是擔心自己連累了小雪,讓小雪跟著自己受很多脅迫和追債的恐怖,卻沒有想到這男子說的話,他睜大眼睛瞪視著那男子,然後轉身離去。
他不知道為何有這麼樣的急迫感,也不知道這男子到底是誰,只知道,他應該再見小雪一面,做個備註。
「先別走,我要跟人訂下的賭約,沒有人能夠不賭。」男子的力氣出乎意料的大,行徑卻百分百的可恨。
「你再拉住我,不要怪我動粗,啊!」李天晴還沒說完,已經挨了一拳,這一拳讓他很清楚知道,對這男子,武嚇無效,因為他這一拳讓李天晴的牙齒掉了兩顆,很輕的一拳,直擊在左臉頰,最難脫落的臼齒,崩碎。
「求求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神經病,我是你的神經病才有的神經病,所以你到底賭不賭?江千山先生幾時醒悟這點可以威脅她,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的神經病可以從現在開始拉住你,直到你跟我賭的那一天。」那個男子微笑,很有點帥氣,但真的是神經病。
兩人堅持了多久,就不用追究了,總之,他只好用答應打賭來換脫身,然後一路奔跑著,因為他沒錢搭車,只好用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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