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0日 星期五

天醫傳奇回憶篇 十九—須彌幻境

A.D.1994.04.18。夜晚。T大物理館

512實驗室中,張為農神色凝重的看著葉筱琳等人

「你們這些小孩子真是的,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張為農有一點氣急的說道。

「我們也不知道會這麼誇張。」唐可雋解釋道。

汪瑜菁已經五天沒來實驗室也沒有回家,唐可雋和葉筱琳見事情不對勁才趕緊向張為農報告。

研究生的時間相當自由,有些教授和研究生彼此如果沒有約定好,一個星期沒有碰到面也是有可能的。再加上張為農本來就有一半左右的時間會待在台北的實驗室中,所以直到葉筱琳和唐可雋跑來向自己報告,他才知道汪瑜菁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修平呢?他有去找人嗎?通知瑜菁的父母了嗎?」張為農皺眉問道。

「修平學長昨天有去真佛宗找人,可是沒有找到,至於學姊的父母……我們不知道該不該通知。」葉筱琳低聲回答道。

「唉!真是棘手,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張為農手點著桌面思考著該怎麼辦才好。

「要報警嗎?」唐可雋問道。

「你們稍安勿躁,我先通知瑜菁的父母。」張為農說著便拿起實驗室的電話撥出外線。



吳洛其低聲向林靈軍問道:「你可以用天眼通知道現在的狀況嗎?」

林靈軍沉吟了一會,道:「我試試看,不過要找一個比較安靜和沒有燈光的地方。」

自從黃大軍被迫去職和無故受傷後,林靈軍和吳洛其便改變了生活的態度。以往林靈軍因為秦老醫生曾經說過,做一個醫生有如在黑夜中潛行,所以他一直認為當醫生就是要學會低調和不惹是非風波,可是後來他才知道,原來他誤會了秦老醫生的意思。

當一個醫生便要脫下榮耀和享樂的外衣,艱苦的為世人活著。足跡踏遍一般人認為是黑暗的地方,為他人留下光明的希望。所以,一個好醫生不會是低調和消極的,別人的努力是為了承接迎面飛來的挑戰,但做一個醫生必須要做好可以向挑戰殺去的準備。

而且,葉劍關說的並沒有錯,自己和吳洛其的確跟其他人略有不同,命運將其他人夢寐以求的能力降落在自己二人身上,絕對不是隨便亂選亂丟的。

命運在決定將寶劍賦予一個人之時,也早安排好了滿路荊棘,就看你怎麼運用手中的寶劍殺出一條血路。

這一段時間,吳洛其和林靈軍更加努力了,不但努力讀好份內的課業還開始關心政治、社會和經濟的動態。

吳洛其的想法是,與其不甘不願的被迫接受挑戰,還不如爭取主動掌握先機。




物理館的空教室內,林靈軍秉氣凝神進入入定狀態。

過沒多久,林靈軍聽見悠揚寧靜的音樂聲,他緩緩睜開雙眼,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放眼四週,雲霧繚繞。柔和的光芒,不知道從哪裡照下,遍灑在層疊的雲霧上,反射出絲絲令人心曠神怡的光彩。

雲霧盡頭矗立著一座山形奇特的頂天高峰,這座山的山形看來是上下皆大,中央獨小,跟一般山形呈現下大上小並不相同,而林靈軍所在的雲層似乎就是在山腰略下之處。整座山光彩內蘊不似以土構成,倒像是由琉璃、水晶打造而成。

「這是哪裡啊?好像跟電視和小說上的天界很相像?」林靈軍心中暗暗疑惑著。

心念正轉之時,身後竟有一群人緩緩飄過,他轉頭看去,只見那一群人中老幼兼有,穿著普通,就像是在大街上隨便都會碰到的人一般,毫無特異之處。

「就快到了。」人群中有個女孩子高興的叫道,聲音中充滿了期待和歡樂。

「前面就是須彌山?」一個大約三十出頭的男子興奮的問道,林靈軍可以聽出他語氣中的患得患失。

「應該是,上人果真是真佛轉世,真的將我們帶到須彌山了。」一個中年婦女語氣虔誠的說道。

「這是我們幾輩子修下的福慧,才有這個機緣在上人的帶領下來到須彌山一遊啊!」一個年輕女子興奮得意的說道。

林靈軍聽最後那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感覺好耳熟,凝神望去,居然便是白雅惠,而白雅惠身旁的竟是汪瑜菁,他大吃一驚,忙跟上前去想看個究竟。

眾人就像是乘舟湖上,並沒有移動什麼腳步,便緩緩的往前方飄去。

林靈軍心道:「須彌山?就是佛經上所說的須彌山嗎?」

林靈軍知道,古印度神話中的須彌山華語譯為妙高山,是我們所在世界的中央,因為這座山是由金、銀、琉璃、水晶四寶所成,所以稱妙,又因為高有八萬四千由旬,闊有八萬四千由旬,眾山皆不能與之相比,所以稱高。山形上下皆大,中央獨小,四天王天居山腰四面,忉利天在山頂,山根有七重金山,而須彌山的餘脈便是當今世界的第一高峰,喜馬拉雅山。

七重香海圍繞須彌山腳,更外之處是鹹海,鹹海之外有大鐵圍山,四大部洲(亦即人間)便在鹹海的四方。

林靈軍心中疑惑:「如果這邊是須彌山,這些未經修行之人又怎麼能輕易踏足?」

眾人就像流水上的浮葉般乘著雲霧快速向前飄去,林靈軍雖緊跟在後,卻始終無法追趕得上。沒多久,須彌山越來越近,從本來可窺全貌到看不到上下左右邊際,前面人群中不時發出讚嘆之聲。

林靈軍抬頭仰望,據他的估計,自己離須彌山的山體尚有一公里左右的距離,但是因為須彌山太過崇竣高大,竟然現在就已經無法看到左右上下的邊際,而琉璃山體反射出的光芒,更是令人感到整座山的不凡與神聖,也難怪前面那群人個個目眩神迷,難以自持。

林靈軍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思忖:「如果這不是幻象,那瑜菁學姊他們現在大概是在某人的帶領下進行靈魂出竅或是集體催眠的活動吧!我該追上去問學姐,她現在肉身是在何方嗎?最近學姐對我們這些舊朋友的戒心越來越重,對真佛宗的那些新朋友的信任越來越強,我現在上前去恐怕只會引起不快和爭議。」

就在林靈軍思忖來去,尚未決定該如何做之時,四周忽然刮起一陣強勁疾風,吹得眾人都伏低身體,紛紛用手擋住頭臉。

疾風過去,耀眼金光從四面而來,在高大的須彌山前赫然出現四個約莫七八十公尺來高的人影,這四個人影看來立體但卻給人沒有實際的感覺,似乎只是個3D的立體投影,眾人因為眼前忽然出現的異象都驚訝的睜大雙眼,抬頭仰望。

「你們看,最左邊那個,雙手抱琵琶,身穿鎧甲天衣,似乎便是守護須彌山四大天王中的持國天王!」白雅惠驚喜的叫道。

「四天王親自來迎接我們了?」人群中一個中年婦女欣喜的叫道。

「因為我們是真佛弟子的關係嗎?」汪瑜菁語氣不太確定的問道。

「來者何人,不得擅闖須彌聖地。」持國天王嚴肅的說道。

「我們是真佛弟子,是妙觀上人引導我們前來的。」白雅惠大聲叫道,深怕自己的聲音無法傳到四天王的耳朵裡。

「汝等若為真佛弟子,我們本該盡心接待,但是你們之中有人有著濃厚的妖異之氣,還不快快現出原形!」最右邊一個面目看來略帶凶惡之氣的天王說道。

「說話的這位可是多聞天王?我們之中若有妖怪,上人豈會不知,看來是有誤會的。」白雅惠回答道。

「好,既然不肯現出原形,我們只好出手了。」多聞天王沉聲道。

「等會我們會聚起風雨雷電,善良之人無須害怕,這些只對妖逆之徒有所傷害,你們只要低身等待我們和妖孽之間的鬥法便可。」持國天王朗聲說完,輕拂手中的琵琶弦,四周狂風登時又起。

林靈軍心中暗道:「這四大天王是真是假?如果是真,實在令我難以置信,哪有只要信奉某人便可以馬上得見天人這樣好的事情?這真佛宗果然是個不修正法,以人心中貪念為誘惑的邪教!」

誘惑有很多種,有的是金錢,有的是美女,宗教的誘惑最是難以看穿,因為他們用神聖的表象為被誘惑者心中的貪念做裝潢,許多人都渴求見到天人如來,其實,那也不過是變相的貪念,只不過貪的不是金錢和肉欲,而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天福!

持國天王發動風勢之後,其他的三大天王也紛紛出手,頓時之間,整個須彌山腳下,風狂雨疾,雷電交作,林靈軍感覺耳中霹靂越來越大,胸口壓迫感也越來越重,整個人就像是被整座須彌山壓住一般,十分難受。

「媽呀,看來我撐不下去,要先撤退了。」林靈軍口中喃喃咒罵,打算先脫離眼前這難受的狀況再說。

就在他打算回神歸竅之時,只聽到持國天王一聲冷笑:「妖孽,想逃可沒這麼容易,還不快現出原形!」

「我是妖孽?」林靈軍心中浮起疑惑抬頭看去。

不一會林靈軍心中便恍然自語道:「對啊!我怎麼這麼笨呢?他們怎麼會是真的四大天王呢?這邊也絕對不是真的須彌山,有多少修道人經歷千劫,只要塵緣未盡便難以輪迴天界,雅惠學姊這種凡事以利為先,不顧他人感受,只重視表面虛華的人又怎麼可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到須彌山旁,這當然是那個真佛上人幻化出來的虛象。」

還在思考中,一道閃電狠狠劈到林靈軍身旁,白雅惠等人順著電光看去,也看到了林靈軍。

汪瑜菁驚訝的問道:「靈軍?」

白雅惠也看到了林靈軍,道:「小瑜,妳看吧,他果然是妖孽,妳之前還在猶豫不決,不知道要相信誰!」

林靈軍只感覺身旁雷鳴亂響,大雨如箭,不但震得自己頭暈腦漲,手上臉上也被疾風暴雨刮得滿臉生疼,他伏在雲上勉力閃躲,心中思考該怎麼在逆勢中逃出生天。


物理系館的教室中,吳洛其臉色凝重的盯著林靈軍,林靈軍已經閉目出神有半個小時之久,而且在三分鐘前,林靈軍的額頭上開始冒出豆大的冷汗,臉上浮現青綠之色,嘴唇也越來越蒼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問題。

「妳有辦法去看看嗎?」吳洛其轉頭問湘兒道。

「不知道耶,我試試看。」湘兒說完便用雙手結法印,喃喃念起咒語。

湘兒在入定中緩緩尋找屬於林靈軍的感覺,希望知道他的元神現在在何方。沒多久,她心中一跳,似乎感覺到了林靈軍的所在,不過,才剛有這念頭,就忽然感覺到身邊狂風大作,雷鳴亂響,嚇得湘兒趕緊睜開雙眼,欲待看個究竟。

湘兒才睜開眼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跌倒在地,高喊:「媽啊!」

湘兒放眼所及,盡是隨著狂風亂飄的雲霧,雖是看來柔軟的雲霧,因為高速的關係看來還是令人膽寒,而雲霧之間,一道道駭人的閃電披掛下來,好幾道閃電都打在她附近,讓她興起抱頭鼠竄的念頭。

最令人驚訝的還不是這些大自然的神威,而是矗立在狂風雷電中的五尊巨大神像。

這五尊巨大的神像分成兩邊站著,左邊的四個,最前面一個身穿白色甲胄,手持琵琶;第二個巨大神像全身青色甲冑,手握寶劍;排在第三的神像,身穿白色甲胄,手纏一龍,最後一個則是身穿綠色甲胄,右手持寶傘,左手握銀鼠。

湘兒當然不知道這四尊便是佛教四大護法天王,持國天王、增長天王、廣目天王和多聞天王。她只感覺這四尊神像巨大威嚴,令自己不敢逼視。

四天王臉色凝重,全神戒備盯著獨自站立於對面的敵手,這個單獨站立的神像身形有四天王的數倍大,面相青綠,兩耳尖削,雙眼血紅,赤裸的上身顯現出結實的肌肉,看來令人不寒而慄。持國天王不斷撥弄著手中琵琶,每一撥弄,風勢就跟著加大, 而其他天王也舞弄手中法器全力攻擊。

「快加緊力量攻擊,這個妖孽太厲害了!」手持寶傘的多聞天王大吼,可是在接近失序的風雨雷電遮蓋下,本來渾厚的聲音幾乎都聽不清楚內容。

汪瑜菁和白雅惠等人更是又驚又怕,本來照持國天王說,這些風雨雷電不會傷害真佛弟子只會對著林靈軍打去,可是林靈軍挨打沒多久,就幻化成現下這副可怕的模樣,而雙方雖然沒有肉搏交戰,但是激起的旋風閃電卻一陣強過一陣,到最後似乎連四天王的攻擊也隨著失控,連續兩道閃電打在身旁同來的朋友身上,那兩人登時魂飛魄散,白雅惠等人抱著頭伏在地上,有的人還哭了出來。

就在交戰得難分難解的同時,一道金光從須彌山頂射了下來,一陣金鐵交鳴的聲音慢慢接近,湘兒抬頭望去,只見幾個身影緩緩飄近,當中一神緩緩說道:「何方妖孽,竟敢在須彌山旁張狂?」

林靈軍冷冷哼了一聲,不屑的看著眼前金光閃爍的眾仙佛。

「是菩薩和佛祖!我們得救了!」白雅惠抬頭看見遠方而來的眾仙佛大喜哭道。

「是菩薩耶!」湘兒看著空中莊嚴神聖的諸仙佛也不禁合掌下跪。

「還不快快停手,你這妖孽難道真要傷害到這些無辜之人嗎?」當中一仙厲聲喝道。

「是你們自己先來攻擊我,卻反來誣賴我。你們停手我當然停手,是你們想要傷害這些無辜之人,關我什麼事情?」林靈軍回應道。

「咦,這是靈軍的聲音!」湘兒驚訝的叫道,她沒想到眼前這面相青綠,雙眼血紅的大怪神會是林靈軍,而更令她驚訝的是,林靈軍怎麼會跟諸天神佛對戰呢?照理說,林靈軍是天醫轉生,那些神神佛佛看到他沒問安行禮就很過分了,怎麼兩邊還打了起來?

多聞天王聽到湘兒的叫聲,低頭看去,喝道:「又是一個妖孽!」

「我不是妖孽,我是好人!」湘兒急道。

「湘兒?妳來這邊做啥?」林靈軍低頭問道。

「我來找你啊!」

話還沒說完,空中金鐵交鳴之聲大作,持國天王喝道:「先解決另外一個!」

眾天王齊聲答應,湘兒還沒意會過來是怎麼一回事,身邊已經劈下兩道閃電,幸虧她躲得快,但她因為要躲閃,重心無法伏低,整個人已經被狂風捲起,四天王紛紛出手向她襲去。

「啊!」湘兒看到四面而來的大手掌,嚇得花容失色。

就在這當口,一個溫軟的手掌輕輕在空中攬住湘兒,出手的正是林靈軍,他怒道:「她是妖孽?原來跟你們同一掛的就是善人,跟你們素昧平生的就該是妖孽?」

「妖孽住嘴,如果你們再不乖乖束手就擒,就別怪我等出手了。」在空中的諸仙佛怒喝道。

「你們別再裝神弄鬼了,這不過是妙觀老神棍藉著集體意識假造出來的幻境,我要走你們留得住嗎?」

「我們留不住你卻留得住她!」諸仙佛和四天王一說完便紛紛將矛頭轉向,雨如劍風似刀朝著湘兒直奔而來。

林靈軍知道這些仙佛不過是幾個通靈能力高深之人一起假造出來的,所以這些神佛的能力也絕對不會大過那些造假之人,可是湘兒的靈能力普通,這些假神假佛若專找她下手,自己要保護她到滴水不漏的確有相當的困難。

林靈軍低聲對湘兒道:「妳也真是的,突然跑來做啥?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啊?我是擔心你才到這邊來找你,哪知道你變成這怪樣在囂張著。」湘兒嘴硬道。

「我們回去吧。」林靈軍苦笑一聲,轉身離去。

四天王見林靈軍要走,紛紛喝道:「妖孽,想走哪有這麼容易?」

林靈軍也不回頭,逕自催動念力,帶著湘兒脫離這虛幻天界,回神入竅。

來援諸神佛喝止道:「四天王不需追趕,此妖孽氣數未盡,今趟你們追去只是徒勞無功。」

四天王轉身行禮,接著便憑空消失在須彌山前,看得白雅惠等人目瞪口呆,讚嘆喜悅。

「今天本待引你們進入須彌山頂的忉利天宮,但是此妖孽因你們而來,看來你們並無此等天福,所以就請回吧。」

語音方落,諸天神佛也消失無蹤,只留下白雅惠等人杵在當地,面面相覷。



T大物理系館的教室中,林靈軍已經回神入竅醒了過來。

湘兒劈頭第一句話便問道:「你前世就是那副德行?」

「有很醜嗎?」林靈軍不甘心的問道。

「沒有很醜,五官還蠻帥氣的,就是臉色沒事像綠油精有點怪。」湘兒向林靈軍分析道。

「怎麼樣?有學姐的下落了嗎?」吳洛其問道。

「我有看到學姐。」林靈軍向吳洛其大略解釋一下自己元神出竅後的所見所聞。

吳洛其邊聽邊點頭,等林靈軍講完之後,問道:「你認為那個須彌山是真佛宗那些人弄出來的幻境?」

「是的。」

「可是真的很真實耶!」湘兒說道。

「呵呵,妙觀大概也沒看過真正的須彌山吧!」林靈軍微笑道。

「那真正的須彌山長什麼樣?」吳洛其問道。

「這個問題跟問如來長什麼是一樣的道理。」

「那如來長什麼樣子。」

「不知道……」林靈軍搖頭微笑道。

「……」吳洛其和湘兒交叉雙手在胸前冷冷的看著林靈軍。

林靈軍見吳洛其和湘兒一臉不相信的樣子,苦笑道:「我說真的,我曾經見過如來三次,不過三次看到的都不一樣。」

「所以,如來也跟觀世音菩薩一樣有千萬億個分身?」吳洛其問道。

「不……如來從來只有一身,只是在未脫離三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看來,如來便有千億化身。」林靈軍解釋道。

「喔……」吳洛其若有所悟的微笑點頭。

「你懂啦?」湘兒看吳洛其這麼快就明瞭林靈軍所說的話,不禁略感忌妒的問道。

「我懂啦,我終於懂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樣深奧的道理不是我可以了解的,所以先跳過再說,還是回歸正題吧。」吳洛其嘿嘿笑道。

「正題是什麼?」湘兒問道。

「瑜菁學姐到底在哪裡呢?」吳洛其問道。

「我在那個虛幻天界看到學姐一行,起碼有四五十人,所以我只能知道她們應該是在一個可以容納四五十個人的寬闊場地。」林靈軍回答道。

「可是這個可能性太多了,等於沒用。」吳洛其皺眉道。

「唉!真是抱歉。」林靈軍嘆了口氣道。

「也沒什麼好抱歉的,我們先回去實驗室看看教授打算怎麼做吧!」


A.D.1994.04.18。夜晚。新竹真佛宗總壇

汪瑜菁的父母在張教授通知之後不到兩個小時就趕到新竹,唐可雋和俞修平花了一番功夫才解釋清楚狀況,汪瑜菁的父母當下便決定到真佛宗的新竹總壇看個究竟。

還是同樣的一個女孩子將眾人接進屋內,汪瑜菁的父親一進屋內劈頭就問:「我是要來找我女兒汪瑜菁的,請問她人呢?」

「汪瑜菁小姐啊,我只知道她已經皈依上人,專心修道,至於她的行蹤我不是相當清楚喔。」那接待的女孩子不卑不亢的回答道,絲毫沒有因為人數和汪瑜菁父親滿臉的殺氣而有所畏懼。

「那妙觀上人現在在哪裡?」汪瑜菁的父親黑著臉沉聲問道。

「上人四處行善,行蹤飄忽,我只是一個新竹總壇的接待人員,怎麼會知道上人的行蹤呢?」那女孩微笑道。

雖然她是帶著溫和的微笑,而中國也有句古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是唐可雋看到她那副老神在在的微笑,真想衝上去摑她兩巴掌。

從容不迫或許是好,可是如果看到一個人即將墜崖仍然從容不迫,這樣的從容令人打從心裡震怒。

「小姐,我女兒已經失蹤五天,妳叫我們做父母的怎麼能不心急,麻煩妳考慮一下我們的立場,就算妳不知道妙觀上人現在在哪裡,妳也一定可以有辦法查得出來,對吧?」汪瑜菁的母親上前哀求道。

「呵呵,這真的不是我的能力範圍。」那女孩退後兩步拉開和汪瑜菁母親的距離微笑道。

張教授見那個女孩一直推託,心中頗感不悅,插話道:「小姐,妳既是佛門弟子,應當時時刻刻都是與人為善的,這樣的小忙都不幫,怎麼談其他的修行?」

張教授的言詞犀利,兼且提到修行之事,讓那女孩的神色微微一變,她遲疑了十幾秒鍾後,回應道:「汪瑜菁小姐是一個成年人,又是自願修行,就算是父母師長也沒有資格去管她吧?」

「妳叫什麼名字?妳信不信我報警來抓妳?」汪瑜菁的父親又急又氣,大聲向那女孩吼道。

那女孩被嚇得後退了好幾步,顫聲道:「中華民國是講法律和人權的國家,你們現在想做什麼?」

「妳有種就說出名字來!」汪瑜菁的父親怒道。

「你們沒有權力逼問我的名字,你們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

「教授,現在報警會是我們贏還是我們輸啊?」唐可雋問道。

「這個嘛!……理論上我們不太可能會輸吧!」張教授摸摸下巴思考道,說老實話,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一群人闖入神棍大本營是錯還是對。不過按照人情事理來判斷,汪瑜菁的父母都在場,而汪瑜菁又消失了這麼多天,就算是闖進總統府找人,也不會被判罪吧!

「小姐,妳是心虛嗎?不然怎麼不敢說出自己的名字?」汪瑜菁的母親聲調也提高質問著那女孩。

「我沒有心虛,我有權力不跟你們說我自己的名字。」那女孩強硬的說道。

「原來妳叫田姿吟啊!」林靈軍忽然開口道。

「啊!你……你怎麼?」那個叫做田姿吟的女孩因為林靈軍忽然叫出自己名字嚇得花容失色,雖然,被知道名字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從剛剛到現在,妳腦袋裡面一直重複著自己的名字,我當然知道囉。」林靈軍笑盈盈的說道。

「原來這就是他心通啊!」吳洛其在旁邊驚訝的看著林靈軍說道。

「你有……他心通?」田姿吟結巴的問著。

「給妳……」吳洛其笑著抽出桌上紙盒中的衛生紙遞給田姿吟。

「做什麼?」田姿吟愣愣的接過衛生紙,不解的看著吳洛其。

「妳現在滿頭冷汗,不擦擦會著涼的。」吳洛其呵呵笑道。

田姿吟用手摸摸額頭,果然是滿額頭的冷汗,她用衛生紙擦了擦汗,低聲道:「我真的只是個小接待,你們不要再為難我。」

「我猜妳不會知道妙觀上人的行蹤,但我也知道,妳可以告訴我們誰知道妙觀上人在哪裡,對吧?」林靈軍緩緩走上前,右手按在田姿吟的肩膀說道。

「是……」田姿吟臉色蒼白的說道。

「是誰?妳快說!」汪瑜菁的父親一個箭步上前喝問道。

「就是帶汪瑜菁小姐來的路庭芸。」

「那路庭芸現在在哪裡?」林靈軍問道。

「在我們……台北的總壇。」田姿吟說完,吞了一口口水,一屁股坐倒在身後的椅子上。

「你們總壇的地址?」吳洛其笑著向田姿吟伸出手要地址。


眾人趨車趕往台北的路上,唐可雋低聲問林靈軍道:「學弟,你那個他心通要怎麼練啊?」

「什麼他心通?」林靈軍反問道。

「就是你用來知道那個女孩名字的方法啊?」唐可雋疑惑的問道。

「喔,你們上去的時候,我先去敲了二樓住戶的門,向他們請問這新竹總壇接待小姐的名字。」林靈軍微笑解釋道。

「啊!那……你的他心通?」唐可雋又驚又好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心通!嗯……如果給我在很安靜的晚上,或許可以成功吧!」林靈軍笑了笑便不再言語。

「那……學弟,你會什麼神通嗎?」唐可雋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個……」林靈軍將食指伸到唐可雋的面前,沒多久,食指尖爆出紅藍相間火焰。

「這個是啥……?」唐可雋傻眼問道。

「人體打火機。」吳洛其從前座翻過身來笑道。

「那還有嗎?」唐可雋有點失望的問道。

林靈軍抓抓頭,想了一會,說道:「我記得有個故事是這樣說的。有兩個師兄弟,師兄花了十年去練習凌虛渡江,而師弟則是專心參禪。有一天,師兄弟準備要渡過大江去弘法,師兄運起神功,自個就從江上過去了,師弟則是拿幾兩的銀子雇了一艘船,搭船過江。師兄在岸邊得意的向剛踏上岸的師弟炫燿自己的本領,師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後說了一句話。」

唐可雋見林靈軍說到一半忽然不接下去,忙問:「說了什麼話?」

「你練了十年的神功,我卻只用了幾兩銀子就達到同樣的效果,那我何必去練呢?」吳洛其接口笑道。

「嗯。」唐可雋不禁默然。

他忽然感覺自己還蠻蠢的,甚至可以說,自己跟白雅惠其實沒什麼分別,白雅惠因著真佛上人和祁師兄的神通而對真佛教的任何教義行為都信之不疑,自己一度還很鄙視她,可是反觀自己現在汲汲追問林靈軍所持神通的態度,不也是跟白雅惠一樣嗎?除了相信的人不同外,其實內在都是希冀知道神通為何,卻從來不曾去想過擁有神通的背後帶有什麼樣的背景原因。

林靈軍將頭略側,看著唐可雋發呆的神情,好奇的問道:「學長,你怎麼了?」

唐可雋笑道:「沒什麼啦!只是在想你剛剛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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